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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穿着的都是统一的服制,虽然衣服布料看着一般, 却也都是白色的,彰显主人家身份不凡。

    瞧见季冠灼手下的侍卫压着那人,为首之人将头昂起,淡淡说道:“我是京兆府府尹家的忠仆曹溪,多谢这位公子捉住偷我家少爷之物的小贼, 还请公子将小贼交出来吧。”

    话虽说得客气,那人脸上神情却有几分倨傲。

    看起来不像是家仆, 倒好像是哪家的公子。

    季冠灼瞧见这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模样, 本就没有好感。

    语气也带着些许不耐:“人交给你之前, 我还需得先弄明白,他偷了你们什么东西。只两片嘴上下一碰,便要随意说人是小贼,恕我实在很难信得过。”

    说着, 他转过身,正对上被阻拦之人的脸。

    那人一张脸上沟壑纵横,皮肤干燥如同树皮。

    赫然正是季冠灼初至沧月之时,将季冠灼拉到扶京之中的老刘头。

    看到季冠灼,他脸上一闪而逝一抹慌张, 满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抖了起来。

    “这位公子, 的确是我不小心拿了旁人的东西, 我现在就跟他走。”半晌,老刘头重重地叹一口气, 准备走向曹溪。

    先前这小公子给了他一片金叶子,叫他家好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他又怎能为着一己之私, 便叫这小公子跟有权有势之人生出嫌隙呢?

    曹溪闻言,脸上神情越发得意。

    他目光扫及老刘头的脸,微微抬了抬头,似乎正等着老刘头过来。

    “慢着。”季冠灼一把抓住老刘头干枯的手腕,抬头看向曹溪,目光好不避让,“还未调查清楚,又怎能任由你们离开?”

    说着,他又安抚性地拍了下老刘头的手背,示意老刘头躲在自己身后。

    如今他顶着丞相之名,不管是当真坐实丞相身份,又或者只是暂代。

    但有着如此权势,却连个人都保不住,未免也太窝囊了。

    “既然是京兆府尹,想必定然是有证据,所以才会抓人吧?”季冠灼挡着老刘头,不紧不慢地摊开手,对着曹溪道,“证据呢?”

    他二人对峙间,有一人走了过来。

    对方站在人群外围,那一圈家仆便立刻左右让出一条道来,让对方通过。

    直直走到人群中,对方脸上满是不耐,手中的扇子使劲往曹溪头上一敲:“没用的东西,让你抓个人,怎的这般费劲,难不成还要少爷我亲自来不成?”

    曹溪被责骂,却也不敢说话替自己辩解。

    “你是?”季冠灼眯了眯眼,看向对方。

    他长得肥头大耳的,一张脸上满是横肉。

    身上穿着的衣物倒是格外华贵,单看布料,便是素有“寸布寸金”之称的云锦。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挂着不少玉饰,有些瞧起来,甚至像是女子的。

    如此一看,倒是透着几分荒淫。

    “这是我们家曹玉江曹少爷。”曹溪恭恭敬敬地道。

    曹玉江在季冠灼面前昂起脖颈,鼻孔观人道:“这位小公子,瞧你长得这般肤白貌美的模样,定是哪家南风馆里跑出来的吧?你若是老老实实把人给我交出来,我还可以当做视而不见。若是你当真要插手管我的闲事,那我可连你一起也不放过了。”

    话语间更是比曹溪还要多上几分倨傲,似乎笃定季冠灼不敢同他为敌。

    季冠灼的神情陡然冷下。

    对曹玉江这个名字,他也算是有几分耳熟。

    曹玉江之父乃是京兆尹曹焱,是沧月的开国之臣。

    曹焱为官许多年,也算是鞠躬尽瘁,将扶京中事宜打理得还算不错。

    史书上声名倒也还行。

    直到北狄再次进犯沧月前两年,师从烨脾气越发暴躁,于京中处决极大一批官员。

    曹焱也在此之列。

    连带着曹焱之子曹玉江,也被流放到宁古塔附近。

    历史上将此视作师从烨暴戾嗜杀的佐证,但季冠灼仔细研究过,发现曹焱并不像是表面上表现出来得那般。

    只是中间终究横亘着几百年的光阴,他也并不能完全还原事情原貌,只能心中替师从烨不平。

    如今瞧着曹玉江顶着京兆尹之子的身份,便如此倨傲,他想他也猜得到为何这一对父子到底是哪里开罪到师从烨,才落个身死的结局。

    “曹小公子,我虽不是什么地位极高之人,却也是朝廷命官。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季冠灼柳眉倒竖,脸上神情越冷。

    “朝廷命官?”曹玉江笑着抚掌,一双眼睛色眯眯地在季冠灼身上胡乱打量着,最后落在他那张白皙出尘的脸上。

    他先前并不好男风,如今瞧着季冠灼这幅模样,却是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我在京中从未见过你,也未尝听父亲说过有你这般年轻的朝廷命官,该不会只是个五品六品的小官,便要如此称呼自己了吧?你若是再要阻拦,今日本少爷不仅要将这小贼带走,还要将你也一并带入府上。”

    说着,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家仆冲上去。

    文鸢陡然自茶楼中走出,看向曹玉江:“曹少爷,你不认得泽明兄,应当也认得我吧?”

    “我们是不是朝廷命官,还不由你一个做不得官的人说了算。若是你今日真敢动手,不若我们将此事上禀天听如何?瞧瞧皇上究竟如何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