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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爷……

    *

    季菡还从未来过裴淮的院,瞧谁都是陌生的,又没想到裴淮的院里全是小厮,没有一个婢女,一时间人人都盯着她看。

    季菡社恐了。

    她挠挠脑袋,有些分不清楚要把这鸡汤交给谁。

    随手拦了个看上去穿的要比别的小厮华贵一些的郎君,季菡递出食盒:“请、请转交给相爷,这是老太太吩咐小厨房送来的。”

    宋管事本是才刚回来,要去回老太太话的。

    他听王嬷嬷吩咐,去皇宫外头打听,可守卫们刚一听自己是相府的,便直接给赶走了。

    他又怕自己来的路上,相爷已经先坐着马车走了,两人撞不上面,这才先回相爷院中看看再给老太太回话。

    没想到相爷的面没瞧到,倒还得替这小姑娘转送鸡汤。

    “相爷还没回来,你先给我吧。”

    还没回来?

    季菡舒了一口气长气,恨不得立马转身逃走。

    再待着,这院里的目光就要把她盯穿了。

    谁知,她转身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一声呵斥——

    “站住!”

    季菡能不站住吗?她乖乖听话,立马立定。

    回头一看,便看见二姑娘气势汹汹的朝自己来了,身边还跟了个贼兮兮的明月。

    季菡心中有种预感。

    又要被搞事了。

    裴语嫣被前拥后簇着,她五官继承了父亲的,颇为粗犷,裴淮则相反,承了母亲的柔美,因此她常常喜欢用浓重的胭脂铅粉盖在面上,却不知道一块红一块白,很是怪异。

    “这鸡汤是这丫头送来的?”

    裴语嫣是对着宋管家问的。

    宋管家也不知道这是老太太让季菡送来的,就如实点了头。

    这算是踩在裴语嫣的雷点上了,当下就火大了起来,指着季菡便是一顿骂——

    “好你个想攀附主子的下作丫头!昨日是大哥哥拦着不让我罚你,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用你这张勾栏样式的脸蛋发春。来人,将她身上的衣裳给我扒了,送到人牙子那!”

    明月的窃喜藏不住,她躲在后头,高高昂起下巴,看着季菡就要受辱。

    季菡脸都白了,望着那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妈妈,害怕的直哆嗦。

    “不……不是我,是老太太吩咐……”

    她苍白无力的解释,裴语嫣压根不想听。

    几个妈妈按住了她,季菡身量小,动弹不得。

    眼看身上的褙子已经被胡乱扯了下来,季菡都已经做好为艺术献身的准备了。

    只听得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惨叫声越来越多。

    妈妈们的动作都被这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吓的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朝四周打量去。

    “出、出什么事了!”

    “怎的好像听见了官兵的吆喝声?”

    “姑娘!前面是怎的了?!”

    裴语嫣也有些惊惧,她随手指了个妈妈:“你!你去前面看看!”

    那妈妈不情不愿,可也奈何不了主子的命令,只能壮着胆子去看。

    所有人便这么瞧着那妈妈弯着身子,等到瞧清楚了情形后,近乎是连爬带滚的跑了回来。

    “不、不好了!全是官兵!说是要抄家啊!”

    季菡腿一软。

    抄家?

    第5章

    相府彻底乱了。

    妈妈们哪还能听令乖乖按着季菡,早就一溜烟的都四散开来,回去收拾包袱打算跑路。

    季菡也趁乱起身,一股热血从头冲到脚,不要命的往住处跑。

    好在她住的地方偏远,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什么官兵。

    “银子……银子……”

    季菡进门时腿一软,摔在了地上,也不顾着什么疼痛了,赶紧往前一爬,把藏在床底下剩下的银钱都掏了出来。幸而她先前出去典卖钗环时,便将银子换成了更为轻便的金子,统共换了二两金,再加上老太太今早赏的六两银子,用来傍身算是没问题了。

    把银子晾在身外自是不可能,没得半路就被人给抢了去,眼睛咕噜一转,季菡将二两金藏进了抹胸里,六两银子稍重些,便都围在腰身里。

    再顺手拿了件宽大厚实的外袍,好在是冬天,穿的多些也看不出什么了,将袍子系得死死的,保管啥也看不出来!

    眼下该着急的是如何混出府外。

    季菡想起小厨房后门有一个狗洞,洞口还挺大的,平日只有小厨房的人才知道。

    有时嬷嬷们嫌走正门出去采买麻烦,还会直接从那狗洞钻出去,刚巧外头没多远就是街道。

    季菡打开了门,已经听见混乱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也想不了太多,头一铁就往小厨房后门跑去。

    她都能听见心脏快从口里出来了。

    没跑多久,她很快便瞧见了那个狗洞,心下一喜,刚要迈着步子跑过去,便见一道身影从突然闪了出来,也出现在狗洞边。

    季菡感觉停住了脚步,匆忙往屋子旁躲了躲,远远的瞧着那人的模样。

    这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熟人!

    明月同她一样,也是满脸惊恐,四处观察,看到周围没人后,赶忙往那狗洞里钻了出去。

    季菡虽怨恨她两次对自己搞事,可毕竟现在是非常时刻,说不准两个人都没有了性命,于是只能噤声,看她钻出了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