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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砚行将镜子放下,“再等等。”

    尧景来:“是。”

    .

    沈木鱼脸色憔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抹眼泪,单薄瘦削的背影纸片似的,风一吹就能吹走,叫人看了心疼。

    凌砚行在屋内多一刻,他的心便悬着一分,好像叫什么东西给绑了起来,多一个大夫摇头,就是往上一刀,疼的很。

    靖王是男主,应该不会出事吧?

    可是他都弯了,不喜欢女人了,还能算男主吗?

    沈木鱼心乱如麻,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掐进掌心,很快将手掌掐出了四个月牙形的肉坑,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浑身都在发颤害怕。

    到了傍晚,尧景来才从屋内退出来。

    沈木鱼抬起头,眼眶发红,眼下挂了一圈青色的眼袋。

    “尧大人,王爷……”

    一天一夜没喝水,嗓子已经哑了。

    尧景来叹了口气,“血是暂时止住了,昏迷时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你进去看看吧。”

    沈木鱼连告辞都忘了,提起衣摆往屋里跑。

    “王爷!”

    嗓音带着哭腔,沈木鱼拨开帘子,远远瞧见躺在榻上的靖王。

    男人唇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闭着双目,胸口缠着纯白的纱布,隐隐溢出些粉色来,厚实的被褥盖到腹部,胸膛起伏甚微,瞧着像是薨了一样。

    沈木鱼心跟着一颤,连呼吸都忘了,眼中蓄了一日的泪水“啪嗒”掉了出来,如断线的珍珠,止都止不住。

    凌砚行听见抽泣声,接着手被人牵住,手背滴了两滴滚烫的泪,心脏漏了半拍。

    睫毛颤动,他缓缓睁开眼,反握住少年的手,气息不稳的低声开口,“怎么哭了?”

    沈木鱼骤然涌起一股失而复得般的欣喜,擦了擦眼泪,“我还以为,还以为……”

    凌砚行轻笑:“还以为本王死……”

    沈木鱼蓦然捂住他的嘴,神色慌张:“王爷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凌砚行闷哼了一声,沈木鱼吓得赶紧把靖王嘴上的手拿开,攥成了一个拳头,掌心还留着男人唇角的温度。

    “本王早些死了也好。”凌砚行将目光挪开,淡淡的瞧着床顶的雕花,“回京后你也不必在你父亲面前为难,来年明媒正娶娶上名门世家,三年抱俩,阖家团圆,本王在地底下瞧着也高兴。”

    沈木鱼不禁顺着靖王的话浮想出了自己娶妻而靖王与世长眠只剩一块青石墓碑的场景,心像被人揪了起来,酸涩发苦,没有一丝一毫不用砍头也不用被迫断袖的喜悦。

    “咳,咳咳!”

    男人难受的咳嗽声将沈木鱼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苦着脸,着急的想要证明什么:“不,不为难!”

    “你不喜欢男子,本王也不愿勉强了你,咳咳。”

    “不,不勉强……”沈木鱼声音小了下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窥破坚实的壁垒照了进来,沈木鱼低下头不敢看靖王。

    男人他还是不喜欢的,准确的来说,女人他目前也没有兴趣,压根就没有要结婚生子的想法。否则当初香云投怀送抱,他也不会吓得连滚带爬连夜跑了。

    但如果是凌砚行的话……

    沈木鱼觉得他是能接受的,和凌砚行在一起是和同谢观雪一起玩时没有的安心,亲嘴的时候只是有些尴尬羞耻,不会犯恶心想把人推开,别的肢体接触他更是习以为常,王爷就喜欢捏他屁股。

    真要到了最后一步……其实靖王强硬一些,他早就决定要半推半就从了嘛。

    靖王对他做的事情一旦换成别人,哪怕是谢观雪,他早和沈阳愈告状弄死对方全家了。

    靖王遇刺,他也是真的很害怕他会死。

    沈木鱼抿起唇,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可能不是断袖,但对靖王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种普通的兄弟情了。

    他喜欢凌砚行,很喜欢,喜欢到光是看到就满心欢喜。

    沈木鱼无措的咬住下唇,脸红彤彤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轻声道,“我也喜欢王爷的。”

    凌砚行双眸暗了下去,幽幽道,“朋友间的喜欢,本王知道,日后清明时节,本王也算不至于做个饿死鬼,亏你惦念了。”

    怎么又说到死上面了啊!

    沈木鱼急切道:“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是,是……”

    情绪到了,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忽的脑海中的两根线搭上,他嚅了嚅唇,脸红的能滴血:“是想和王爷成亲睡觉的那种喜欢。”

    这刀没白挨,凌砚行喉结一紧,心中的大石头彻底落地,神情柔了下去。

    沈木鱼一旦过了那个坎,头顶悬着的刀一下子就没了,牵着靖王的手开始卖爹:“我爹虽然古板守旧讨厌断袖,但是我爹怕我娘啊,我娘最疼我了,她到时候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好。”凌砚行微微勾唇,有些心疼中书令。

    沈木鱼骄傲的说完,又收起胸脯,瘪了瘪嘴细声嘟囔:“就是如果一定要成婚的话,王爷能不能答应我,至少一年之内不纳妾呀,不然我挺没面子的。”

    凌砚行拉下嘴角,现在有些心疼自己了。

    心肝都要挖出来给他了,他倒还惦记着他日后纳不纳妾的事情。

    一阵气急,凌砚行呛的咳嗽了几声。

    沈木鱼噘起嘴,退步:“那半年好了,半年我也……”

    沈木鱼被扣住脖子,俯身压了下去。

    “唔!”

    那张叭叭不停的嘴被堵的紧实,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凌砚行惩罚的在他唇角咬了咬,带着侵略性一通索取,沈木鱼瞪圆了眼,慌乱中倒还记着靖王身上的伤,一双手不知往哪放,绷紧身子怕给靖王压坏了。

    凌砚行只有右手可动,提小猫似的捏住沈木鱼纤细修长的后脖颈将他微微提起,狭长凌厉的凤眸同那双干净的圆眼靠的极近,彼此眼中只剩对方,鼻间相抵,呼出的呼吸搅到一块,分不出你我。

    沈木鱼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被摁着脖子,压根无法起身。

    “回京后本王会请一道圣旨。”

    凌砚行认真的看着他,“成婚后本王若有二心,你杀了我,不追究你任何罪责。”

    这便是相当于是一道免死金牌了,也彻底绝了凌砚行的任何后路。

    比一切空口白话的承诺发誓更加震撼动听。

    沈木鱼听的耳边轰地炸开,脑中闪过一朵绚烂的烟花,心如擂鼓。

    凌砚行抬头亲了亲他,嗓音沙哑,“木鱼,做本王的靖王妃。”

    作者有话说:

    你爱我,我爱你,木鱼靖王甜蜜蜜~

    靖王:装过头了,老婆好甜,还得躺几天等伤“愈合”了才能抱

    第67章 你也闭嘴

    凌砚行的视线太过直白深邃,他羞涩无措的眼神躲闪着,却发现如何躲避都无法逃出对方的视线。

    热气洒在鼻间,将沈木鱼的脸一下子染红到了耳根,连脖子都泛着薄红。

    求婚就求婚,说什么他的靖王妃嘛,好像他真的就要坐上花轿盖上盖头出嫁一样。

    沈木鱼羞耻的蜷起脚趾,垂下双眸,舔了舔唇,心猿意马,细如蚊呐的轻轻点了点头,“哦……”

    凌砚行喜欢的紧他这副乖巧的模样,将人拉近,在那唇上、鼻尖落下几个克制爱惜的轻吻。

    既是把事情都说了清楚,情意都放到了明面上来,沈木鱼虽还觉得不好意思,但也不再装死了。

    试探的噘起嘴贴上凌砚行,小狗似的生涩的尝了尝。

    咦?有点甜。

    好像柳州卖的最好的兰花酥饼的味道,沈木鱼显然怔愣了一下,愈发确定自己是真的弯了。

    不仅弯了,他还垂直坠入爱河了。

    他竟然会觉得靖王好香,觉得他嘴上跟抹了蜜一样是甜的!

    沈木鱼瞳孔颤了颤,没没察觉不对,只以为情人眼里出西施,靖王哪哪都是好的。

    没有经验的在靖王脸上一通乱啄,凌砚行目光深邃,压住他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沈木鱼便又变成了砧板上的活鱼,扑腾了两下,手忙脚乱的想迎合回去,凌砚行却很快放开了他。

    修长的手指托着沈木鱼的脸颊将人拉开了些,拇指指腹轻柔的擦过还红着的眼眶,在那细腻通红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沈木鱼意犹未尽,金鱼吐泡泡似的噘嘴凑近。

    两瓣唇却忽的被靖王捏住。

    沈木鱼控诉的哼了哼,疑惑的看他。

    “饿了一日,先去吃点东西。”

    “……哦。”

    这话说的好像他很馋他一样,沈木鱼心中腹诽,又是一阵羞耻,轻轻应了声,又觉得靖王真好,还关心他饿不饿肚子,看来也不是只馋他身子,手脚并用从榻上直起身。

    床头小几放了不少粥和补汤,碗下架了小巧的瓷炉,用碳火温着。

    沈木鱼顶着绯红的脸颊,磨磨蹭蹭将原本该给靖王用的小米粥端了起来,囫囵吞了两口。

    正想问靖王要不要也吃点填填肚子,他忽的发现男人的唇色较方才恢复了许多,不再是刚进来时瞧见的那种仿佛要死了的惨白。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觉得靖王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男人胸膛一下一下的起伏着,仿佛能听到里面铿锵有力的心跳。

    沈木鱼怔了怔,面露疑惑:亲个嘴还能回血?

    难道现在我成女主了?两个主角一接触,还能产生玄学反应?

    也是,小说世界偶尔也是不讲道理的,否则沈老头后期也不会蠢兮兮的去刺杀靖王了。

    平时谁能精明过他爹啊,沈老头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十年寒窗在男主光环下做到和摄政王平起平坐的大佬,都能降智干那些蠢事。

    沈木鱼压根没有多想,宁可相信靖王的主角光环太强,也不认为这其中有鬼,舔了舔唇,十分不好意思却又眼巴巴的看着靖王:要不我再亲亲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