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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知远从小就觉得,自己人格上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从记事起,就很难被调动起来感情。

    曾经听那些爱嚼舌根的亲戚提起过,自己小时候因为不说话也不理人,还被父母带去医院检查过自闭倾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苏知远的沉默,最开始仅仅是为了引起父母的关注。然而得到的,只有他们永无止境地互相推诿,彼此指责。

    他们如此恨对方,以至于都忘了怎么去“爱”自己的儿子。

    每周是保姆带苏知远去医院做康复训练,医生会问他很多问过无数次的问题,目的就是让他和外界多互动。

    但如果父母不在场,苏知远通常都懒得理会医生,而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摆弄拼图。

    渐渐地,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他就像是真的“病”了。

    苏知远总是待在别墅二层,一个属于自己的宽敞卧室里看书。他不被允许随意外出,也不觉得死气沉沉的家有什么好逛。

    他开始享受独处,喜欢封闭的空间,反而会把别人的热情当成打扰。

    他把心做成一个小盒子,将自己装了进去。盒子容不下第二个人,因为他的人生也没有其他人需要装。

    在七八岁的时候,父母终于离婚,苏知远被扔给了爷爷奶奶养。爷爷奶奶年迈,代沟也无法跨越,他们却给予了尽己所能的爱。

    苏知远就这样跌跌撞撞长大。

    说来讽刺,当年父亲为了一个小三闹得鸡飞狗跳。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与那小三却无法孕育孩子。不仅如此,他与其他各种女性都尝试过,全都无果。

    被抛弃的苏知远,竟成了他唯一的种。

    十四岁那年,苏知远又被父亲接回了新也就是在新家,苏知远见到了苏琦,那个小三和前夫生的孩子。

    第42章 我想追你

    现在他也姓苏了。

    “喊哥哥。”父亲说。

    “哥。”苏知远微微笑着面向他,那双眼睛没什么光彩,像是没点高光的水墨画。

    苏琦第一次见到苏知远看呆了,他看了好久好久,突然说道:“你真好看,我喜欢上你了!”

    这句戏言,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做是兄友弟恭。大家言笑晏晏,倒真像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似的。

    可初中的时候,苏琦拿美工刀指着苏知远的女同学:你敢勾引知远我就杀了你。

    苏知远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高中的时候,苏琦赶走了所有试图接近苏知远的人,并说:等我们成年了,我们就去国外结婚!

    苏知远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大一的时候,苏琦深夜喝醉了酒,哭哭啼啼坐在马路中央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天底下没人比我更爱你了……

    苏知远蹲在苏琦旁边,微笑着看他发疯,觉得他真奇怪。

    滴水穿石,苏琦的心总算穿透了苏知远这块石头。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当两人不正当的关系暴露,父亲勃然大怒。他威胁要断绝父子关系,同时不再提供任何经济上的资助。

    苏知远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老头子的看法,他以为他是谁?

    然而苏琦却当了软骨头,拿着父亲给的一大笔钱,远赴美国念书,和他断得一干二净。

    苏知远再次把心封闭在了盒子里,直到几年后遇到秦尧。

    秦尧和苏琦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苏琦美丽自傲,以自我为中心,所有事都要遂他的心意;秦尧自卑,像在赎罪一般,总是忽视自己的感受。

    但秦尧和苏琦也很像,一样贪恋金钱,一样能随时狠心把他抛下。

    苏知远至今说不出他对秦尧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让他像苏琦,还是不要这么像。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苏知远已经为秦尧打开了他的盒子。

    “你朋友,又又又又来了嗷。”同事撑着脸,偷看坐在角落里的苏知远。苏知远人美身材好,坐在窗边跟幅画似的。

    不仅同事在偷看,其他的客人也时不时瞟上一眼。

    秦尧听到这话动作僵了一下,但很快继续擦拭着手里的杯子,窝火地说道:“别管他!”

    “我说,你们两个之前真的没谈过吗?真的吗真的吗?”同事八卦地凑过去,眼睛闪闪发亮地问秦尧。

    “你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干什么!”秦尧难得对女生没有好脸色,“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喜欢女的!”

    “喜欢女的,喜欢女的,都说了多少遍了,也从来没见你谈过哪个女朋友……”同事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那还不是因为没有女生跟我谈!”秦尧被噎了下,涨红脸说,“你要跟我谈吗?”

    “算了算了。”同事连连摆手,“你姐我就是因为穷才在这儿打工,哪有闲钱养小白脸啊!”

    “……”

    今天苏知远离开得比平时早一点,他提着笔记本电脑路过前台的时候,秦尧忍了又忍,终于张口说道:“学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哎呦喂,好戏上演!

    同事抖音也不刷了,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苏知远听到他这么说,于是转过身来。眼睛像是水墨画中颜色最深的那一部分,柔和却没什么光彩。

    “你天天打那么多份工,不累吗?”苏知远忽然问。